哒哒哒!
哒哒哒!!
哒哒哒!!!
银月未落,暮色未明,一支规模庞大的马队就出现在无边的原野上,纵横驰骋,气吞河山,连扬起的灰尘都足以遮天蔽日!
可此刻,这支骑兵的首领却是一脸愁容。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中路军副将王泽。他本就对此次救援心存异议,此刻离东路军大寨愈近,他的心中愈是不安起来!
王泽心道,想那金人向来善用伏击之术,辽东军屡屡因此吃亏!可自己偏偏要自投罗网,此番孤军深入,一旦遇伏,恐难以全身而退!是故他尽管已经放出了三层斥候,将搜索范围扩大到近十里之外,却依然觉得忐忑不安,好在天渐渐放明,心中才有了些许宽慰。
“将军!东路军大寨就在前方!”身旁一亲卫眼尖,见前方营帐巍耸,立时喝道。
王泽随之看去,那大寨确已近在眼前,相距不过数里之遥,其中隐有火光闪现,还伴随着阵阵喊杀之声。再环顾左右,空荡荡一片,莫说伏兵,只怕连野物都没有两只!
奇怪?金人最是狡诈,为何不在途中设伏?
越是过于安稳,王泽反而越是心生疑窦。可不及他多想,那厮杀之声似是愈加惨烈,战事或已到紧要关头!
事态危急,王泽也顾不得那么多,当下一声怒喝:“儿郎们,随我冲!”说罢,一骑绝尘!
众骑亦随他奔驰而去。
……
“杀!”“杀!”“杀!”
离得愈近,喊杀声愈是清晰!一阵阵激烈的兵刃相接之声也随之传来!
抬眼望去,东路军大营竟已成一片火海!寨门早已被冲破,偌大的栏障只剩几根断壁残垣,战火正兀自熊熊燃烧,撩起阵阵黑烟!
营中,身着银色甲衣的汉军兵士与身着花色皮甲的金人兵士正战作一团、惨烈厮杀,哀嚎声!嘶吼声!不绝于耳!
金人骑着高头大马,仗着气势之盛,肆意横冲直撞,如入无人之境!而汉军兵士只能在铁蹄下勉力支撑、苦苦挣扎,更似强弩之末!
而初看过去,并未见得“烈”字、“秦”字帅旗,他二人应是生死未卜!
见状,王泽终于不再迟疑,怒吼一声:“儿郎们!冲啊!”
随即一马当先,直冲而去!
……
而另一边,林浊的四万大军也已在路上,撒出的斥候遍布东南西北各方,密切注视着周遭异动。
就在东路军营寨十余里开外,尚是一片清净景象,泉水叮咚、鸟儿乱鸣,却无半分战火痕迹。
几个汉军斥候正策马扬鞭,飞速疾驰,目光亦是紧密注视着周遭!
“停下!”突然,为首一年长者猛地大声一喝,端的是惊煞旁人!
身后几骑立时勒紧缰绳、紧夹马肚,战马这才堪堪停住,对空长嘶不已。
“蔡老哥!怎么回事儿?前面啥也没有呀!”身后一人见前方空空如也,心下诧异,不由脱口而出!
可他话音刚落,却只觉顿时身子一颤,持缰的右臂亦拿捏不稳,直差滑出手来!
好家伙!原来这诺大的野地竟也微微震颤起来!紧接着,远处又传来阵阵“咚!”“咚!”“咚!”的剧烈声响。此声沉闷不已,如鼓点般一击一击敲在人的心头,让人胆战心惊。
而更令人惊骇的是,这声势明明似有千军万马,却并未有丝毫纵横驰骋、肆意飞扬之感,而是以一种惊人的整齐划一的频率在沉沉震动。年轻斥候们顿时神色一颤,心中惊骇不已,若不是有蔡老哥镇着,只怕是要落荒而逃。
可就连资历最老的斥候首领老蔡头也吃不准,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?当真好生怪异!寻常骑士冲锋,那必是惊天动地、尘土飞扬,为何这支队伍虽气势惊人,却不见半分杂乱!
可不管怎样,既有异动,那势必要提前预警。老蔡头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支红漆令箭,对准长空劲力一射,令箭当即散作五彩斑斓!可在老蔡严令下,几名斥候亦是没有撤离,准备在此一探究竟!
“隆!”“隆!”“隆!”
随着震动感愈发剧烈,队伍应是愈发的近了。老蔡头心中亦是打起了鼓,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!
“看!”还是年轻后生眼尖,一眼瞧见了端倪,立时喝道。
老蔡头顺他指尖看去,只见远处土坡后面终于出现了一列列模糊的雄壮身影。
仔细看去,竟是一排排驾着高头大马的威武骑士。为首一排兵士着一身黑色寒光重甲,胸前甲胄是用一整块熟铁打制,显得极是厚重结实,下身则是包裹着一层特制的曲面片甲,从大腿延伸至脚裸,如流线一般,只在关节处才有接口。而头部则带着一个全封闭的铁头盔,只在双眼处才留出一排空隙。更让人称奇的是,这批骑士座下之战马远较一般马匹高大,且战马自头至尾都身披黑色链甲,竟像是一匹匹金刚铁马一般,显得格外威武雄壮!
饶是老蔡见多识广,可见到这等阵势亦是猛吃一惊!他在西北军中服役多年,干这斥候之职也有十数年,无论是山野悍匪的精锐轻骑,还是漠北蒙族的近卫铁军,他都见识过不少,却从未见过此类人马皆着重甲、如雄浑山岳般滚滚推进的阵法!
尽管未见识过,但他也能隐隐感觉出这支钢铁雄狮的厉害!心中大叫不妙,顿时调转马头,高声喝道:“撤!”
眼见此景,余下几名斥候亦是随他仓皇而去,朝着中军策马疾驰,只是这如惊涛骇浪般的隆隆声始终如影随形,挥之不去!
老蔡头哪里知道,此番重骑乃是金族“战神”黑龙一手调教出的铁浮屠,所用甲胄皆是千锤百炼、精火焚淬,较之一般铁甲不知厚重多少倍,是以刀枪不入、百矢不穿!所用人马也皆是力大无穷的粗壮莽汉!此阵驶来,当如钢铁般坚不可摧、如山岳般势不可挡,滚滚而来,碾压一切敌雠。